00.
天边滚动着火烧云。迎面吹来的风里带着浓重的腥味,隐没在黑暗中的野兽亮出了獠牙。
迸溅的鲜血,愤怒的嘶吼,眼眸里燃烧着跃动的火苗。骨子里奔腾着的暴力因子叫嚣着将战意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伤痛不是阻碍他们出拳的理由,不良们的每一场争斗都像野兽之间的撕咬。他们的胜利即是荣耀。
输还是赢,荣耀还是屈辱。以言语为刃,拳脚相向。
战斗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01.
“几个杂鱼还来浪费我的时间,哎。”
伸出舌尖舔舔抽痛的嘴角,果不其然尝到了一丝铁锈味儿。扔开路上捡来的钢筋,然后脱下手套塞进口袋里。视线在地上打了几个圈儿找到刚刚情急之下顺手甩在地上的校服外套,皱着眉头拍了拍:“这地儿灰尘这么多啊…昨天衣服又白洗了。”
“晚上冷,你先穿着吧。”张良在手机上拨拉几下,把屏幕给刘邦看。夜间温度16-18摄氏度。
“可是穿上我这白衬衫也白洗了。”刘邦心里清楚张良是好心提醒,但骨子里那股恶劣劲儿一直往脑袋冲,特想看别人因为自己为难索性撒泼起来:“你给我洗呀?”
“你这人啊…”韩信站在边上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外套在刘邦跟前抖了抖,斗牛士抖红布似的:“瞅见没?干净的。”然后自顾自地把外套披在了刘邦肩头,又强行拽走了刘邦手里那件脏兮兮的,眉头都不皱就穿上了。
“雏儿你…”
“反正我晚上洗衣服,顺便替你把外套洗了。明天记得请吃午饭!”说完韩信昂首阔步地率先走出了烂尾楼,然后立马被迎面呼啸而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喷嚏。
什么鬼天气。他想。刘邦这丫怕冷又喜欢把电动开得奇快,路上还不冻死。回头一看刘邦挂着(只在韩信眼里)欠抽的笑容在打电话,韩信更烦了。张良在旁边冲他打手势,可韩信愣是一个都没看懂。张良瞎比划啥?和张良大眼瞪小眼时刘邦兴高采烈地挂掉电话冲他招手:“雏儿,走,我们吃大餐去!”
02.
“大餐就是吃沙县啊?”韩信看了看这油腻腻的桌子和椅子暗想,这你都坐得下去还嫌弃那外套,这不是矫情吗。
“这家手艺可好了,一份拌面五块钱呢。”刘邦摇头晃脑,点了三份拌面三份扁食。
十几分钟后,三个脏兮兮又浑身青紫的大男孩儿曲着腿缩在对他们来说有点太矮的凳子上吃着热腾腾的垃圾食品,路人纷纷对他们报以惊异的目光。
韩信在吃拌面的时候偷偷抬头,隔着蒸腾的热气去看刘邦的脸。刘邦睫毛不密,但是很长,像蝴蝶翅膀。刘邦人是流氓了点,但好看是真的好看,脸皮好,骨架也好。隽秀而不女气,匀称而不瘦弱。
韩信觉得自己脸皮有点红。
03.
其实韩信对刘邦那点小心思,除了当事人大家都知道,韩信大写一个死心塌地,刘邦什么心态没人知道。他什么情绪都掩盖得很好,弯弯绕绕的肠子都藏在笑容底下,就连韩信和张良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话也是真假掺半,还特别会打太极。
但所有人都知道刘邦有一名言,“春风吹又生,斩草要除根”。之前学校有一地头蛇,本来和刘邦井水不犯河水,但不知怎的惹事到刘邦的地盘上了。张良告诉他这消息时他在吃午饭,整个食堂的人都摈住呼吸惊恐地等刘邦的反应,结果他只是云淡风轻地掏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语调轻快地说出了那句名言,尾音上扬不是挠得人心痒而是令人一股凉意从脚底板漫起。果然当天下午那地头蛇就人间蒸发,人人都知道肯定是刘邦下的手却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过了几天有消息说这地头蛇进了少管所,从此刘邦一战成名,全市都知道东区有个刘邦,手段屌得很,崇拜他的说他精明,不喜他的说他阴险。
韩信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喜欢刘邦的,显然他是那两类人中的前者。张良对此嗤之以鼻,果然给的审美就是不一样。一般对这种人应该是避之唯恐不及。
04.
那天是刘邦生日,刘邦跟韩信和张良出去喝酒。
点的就是啤酒,三个人拿着瓶子对嘴吹,最后喝的上吐下泻。刘邦酒量不咋地,晕头转向的站都站不稳,看啥都是好几个。韩信和张良比起刘邦稍微节制一点,他们都还有思考的能力,结账出门后风一吹都清醒了。
“刘邦,醒醒,回去了。”
“你说……啥——?”大着舌头的醉鬼扒在张良的身上。
“我说,回去了。”韩信很无奈。
“我——不!”刘邦嘻嘻一笑,只有这时候他说话才真正完全不讲理,因为它们都不过脑子。平常他的不讲理就是恶劣的刁难,但却又不会过头。
醉鬼摇摇晃晃地松开张良。张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又紧张地看着刘邦脚步虚浮地转了几个圈扑进了韩信的怀里。
张良:妈的给佬。
“这里离刘邦家不远,我送他回去。你自己可以吗?”韩信努力压着嘴角,喜滋滋地问张良。
张良心说我还能说不可以吗,你揍不死我。于是他大义凛然地说,当然。
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韩信一脸迷之宠溺地把刘邦背起来还任由他拽自个儿的马尾玩。
辣眼睛。张良瘪瘪嘴,心塞地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
-TBC-